长期以来,京东一直活在竞争对手阿里巴巴的阴影之下。因为后者的规模更大、名气更大。
2011年初,京东的规模远不如现在,当时淘宝商城还没有独立。阿里巴巴试图说服刘强东在淘宝上开一家京东商城,而不是与自己进行竞争。如果刘强东接受了这个提议,阿里巴巴将会给其引流,促进京东的业务发展。据刘强东说,如果他不这么做,京东将必须停止使用阿里巴巴旗下受欢迎的支付宝支付系统。关于阿里巴巴和京东的这轮谈判并没有被媒体报道。
最后,京东拒绝了这一提议,也不再使用支付宝。随之而来的是,销售额大幅下降。
“阿里巴巴给了我一根胡萝卜和一根大棒,”刘强东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回忆道。
阿里巴巴对刘强东关于2011年谈判的描述提出了异议,但没有提供更多的细节。
如今,刘强东坐在京东北京总部的办公室里,资产净值约为100亿美元。他认为,京东以牺牲盈利为代价,自建仓储物流系统的战略正在结出果实。以营收为基础的京东,在去年创造了375亿美元的收入,从这个维度来说,它是全球第三大互联网公司,仅次于亚马逊和Alphabet。
“五年前,很多人嘲笑我们在物流方面的投资。他们说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刘强东在接受采访时说。
近日,京东一直在为“光棍节”而忙碌工作,在中国,11月11日的网络购物促销活动规模比“黑色星期五”和“网购星期一”加起来还要大。这一年度销售活动是由阿里巴巴发明的,但后来京东也加入了这一行列,这也展现出了阿里巴巴是如何塑造中国市场的。
到目前为止,对那些唱衰者来说,刘强东的努力是一个有力的反击。他们曾预测京东将无法生存下去。据易观国际的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京东在中国B2C电子商务市场的份额从27%上升至33%,缩小了与阿里巴巴旗下天猫的差距,后者的市场份额从57%下降到51%(该数字不包括淘宝)。
现年43岁的刘强东在1998年创建了京东的前身——一家小型的实体电子产品商店。他现在认为,京东有机会挑战阿里巴巴,甚至能够在物流方面与亚马逊相比。
“亚马逊是我尊敬的一家非常好的公司。但在某些领域,我们有自己的优势,”刘强东说。
专注于自动化
京东的主要盟友包括腾讯和沃尔玛,他目前正试图通过机器人、自动驾驶汽车和人工智能技术来升级其物流网络。例如,该公司正在在一些卡车无法到达的农村地区部署快递无人机。去年10月,京东在上海开设了一家面向消费者电子商务公司的无人仓库。
刘强东用英语说,他将继续大力投资技术和物流。“我不在乎我们的短期利润。我宁愿把我们未来的每一分钱都用来投资。”
在寻求提升自己的国际知名度之际,京东在本周早些时候邀请记者参观了其位于北京的研究实验室,那里的工程师正在研究仓储自动化。一个机器人用计算机视觉技术来区分不同的产品,把它们拣起来并对进行分类,而另一个机器人则把一堆盒子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两年前,京东在硅谷开设了一个研究中心,那里的科学家专注于机器人、人工智能以及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等方面的技术。
刘强东说,他希望在接下来的10年里,京东能在技术方面在电商行业处于领先地位。
这样的雄心在京东总部非常显而易见。其总部有一家无人超市和便利店,员工们可以通过手机和面部识别技术来进行购物。与此同时,阿里巴巴已经在中国各地开设了20家杂货店,配备了类似的技术和无人售票机器。
在京东的办公大楼外,一种叫做JDRovers的小型、自动、短途运输工具在园区里四处游荡。很显然,它还有改进的空间。有一个JDRover,被一辆路过的汽车弄糊涂了,在记者们的注视下,驶进了人行道旁的灌木丛中。
对于京东来说,物流自动化可能是在中国实现差异化的一种方式。随着中国的工资水平继续上升,这也是在不增加劳动力成本的情况下,继续扩大业务的必要步骤。
“我们的想法是,当我们的收入增长5到10倍时,我们不需要增加劳动力,”刘强东说。
他最早的支持者之一是徐新,其掌舵的今日资本在2006年投资了1000万美元,并继续持有该公司的股票。她表示,通过自动化和人工智能降低成本对京东来说非常关键,因为京东几乎没有其他增加利润率的方法。
但阿里巴巴也在加大其在物流方面的投入。今年9月,该公司将其在物流子公司菜鸟的持股比例提高至51%,以直接控制其业务,并承诺在未来5年内向全球物流投资150亿美元。看好阿里巴巴的投资者表示,该公司与第三方物流供应商建立战略联盟的战略,适合处理大量订单。
阿里巴巴平台上的电子商务交易额远高于京东,不过两家公司对数据的计算方式不同。但京东的营收超过了阿里巴巴,因为阿里巴巴平台上的销售额属于商家。
阿里巴巴不是零售商,它经营着其他公司和个人销售商品的市场。它依赖于许多第三方物流提供商来处理送货问题。
重资产模型
相比之下,京东则选择了一种更偏重于资产的模式。这家在线零售商的大部分收入来自于向消费者销售商品,它不仅拥有335个仓库,还雇佣了大约65000名全职快递员,他们的薪水约占其京东总工资支出的一半。除了自营的在线零售商店以外,京东还经营着一个主要面向第三方零售商的市场。
徐新认为,阿里巴巴和京东仍然有足够的增长空间,因为电子商务只占中国零售总额的15%左右。
与京东不同,阿里巴巴的营收主要来自向商家收取广告和其他服务费用,这一模式已被证明是非常有利可图的。截至9月底,阿里巴巴的营业利润率为30%,营收增长了61%。得益于强劲的收入,阿里巴巴的股价在今年已上涨逾一倍。
与此同时,京东的股价在今年也上涨了60%以上,超过了纳斯达克的涨幅,但落后于阿里巴巴。在估值方面,京东远远落后。阿里巴巴的市值为4700亿美元,大约是京东570亿美元的8倍。
营业亏损
刘强东认为,京东能够控制自己的物流网络,能够提供更快的送货速度和更稳定的服务。京东表示,90%以上的自营商品的快递服务会在同一天或第二天送达消费者手中。
但这种模式也让该公司更难盈利。在截至6月底的季度中,京东的营业亏损扩大,营收增长了44%。
(11月13日晚,京东发布了截至9月底的第三季度财报,净营收为126亿美元,同比增长39.2%。来自持续运营业务的净利润为2亿美元)
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曾经质疑,在基础设施上投入巨资的同时,京东能否在价格战中生存下来,因为他们的竞争会很激烈。2015年,马云称京东是一个“悲剧”。他后来为此道了歉。
2004年,在阿里巴巴为消费者推出淘宝网时,刘强东把自己的店铺变成了一家电子产品零售商。当时,刘强东几乎没有资源与阿里巴巴竞争,阿里巴巴的B2B电子商务网站已经取得了成功。据徐新说,刘强东曾一度求助于一位有政府支持的投资者,他退缩了,只兑现了承诺的一半资金。
甚至在京东开始腾飞的时候,阿里巴巴已经是一个巨人了,淘宝在中国的网上购物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他回忆道,2009年,当一家市场研究公司在编制中国10大电子商务公司名单时,刘强东成功地游说了研究人员,使其跻身前15名,这样京东就能完成这一目标。
在过去几年中,与腾讯的战略合作推动了京东的发展,腾讯是微信的所有者,也是中国最强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其也在与阿里巴巴竞争。腾讯在2014年收购了京东15%的股份,后来又提高到近20%。为了帮助京东,腾讯为其提供了微信庞大的用户流量。
去年,京东与沃尔玛达成协议,将收购这家美国公司在中国的电子商务业务。作为交换,沃尔玛获得了京东5%的股份,随后将持股比例提高到10%左右,成为了其主要的战略合作伙伴。
“作为一名企业家,你不应该害怕任何事情。如果你害怕,你就不应该创业,”刘强东说。在他的办公室墙上,有一幅巨大的、框裱起来的中国书法作品,表达的意思类似于英国人所说的“缓慢而稳定地赢得比赛”。
刘强东预计,在未来,京东将拥有数以百万计的送货机器人和无人机、数十万自动驾驶卡车和数千个仓库和配送站。“我们需要管理的商品、人员和机器将会非常多。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说。
京东将如何应对这一挑战?“我们只需要更努力地工作,”刘强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