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由正安康健创始人梁冬主持,腾讯集团首席运营官任宇昕、《西部世界》编剧、导演、制片人Jonathan Nolan,MIT媒体实验室教授、高端仿生学中心负责人Hugh Herr一同以“创想,科技人文之光”为主题参与探讨,讨论了“人为什么要活着”、“怎样和AI相处”、“未来15年,人类可以做什么”一系列终极问题。
未来世界必将是人和AI协作的世界
《西部世界》导演Jonathan Nolan谈到,人工智能是他一直在研究非常感兴趣的问题。他认为过去几年人类已经越来越接近人工智能,或者说人工智能已经到了最后的协商阶段,现在正处于一个黄金时代。
对于人工智能是否会取代自己所做的事情,他表示也会有很多危机感。而他当初创作《西部世界》是希望探索会不会人工智能某一天取代人的很多工作。
“我们希望能够和人工智能一起协作,第一个合作方式就是音乐,因为音乐它其实是有很强的数理规律,这可以和人类相结合,其实音乐是纯数学的,这方面可以通过AI来实现表达。” Jonathan Nolan说到。
人类是否也是被某个超级世界创造出来的人?
《西部世界》里面有一个场景,所有被人工智能创造出来的人,有一天可能会意识到他是被创造出来的。人类是否也许也是被某一个超级世界创造出来的正在游戏里面的人?
Jonathan Nolan认为,现在有很多人工智能在被利用,可能下一个世纪就会进入人工智能新时代,就是说会进入智能的爆炸,它将会以人类无法预料的方式呈现,就像《西部世界》里那样。
到时候不得不扩大「智能」这个定义,现在觉得人类是地球上唯一智能的生物,到时候可能人类就不再是唯一的,人类就可以和跟被创造出的拥有智能的另一类人进行互动了。
Jonathan Nolan说,“我们是从星球起源时开始的,我是认同宇宙起源混沌论的。”作为人类来说,是参与到整个进化当中来的,而不是纯粹设计出来的。
接下来15年,人类可以做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有很多事情在改变”,在Jonathan Nolan看来,这取决于现在这个时代,也就是会大大的增强发展人工智能,还是大大的增强发展人类智能。
现在人类仍然有极大的价值,“比如我们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在讲我们要把这个婴儿房粉刷成什么颜色,要给他买什么样的绘本,所以人类这个物种在现在其实是在给予另外一种物种的诞生。”
那我们需要负担责任,要承担义务,我们需要讨论未来的可能性,以及我们到底要给予这个新一代智能什么样的道德感和价值观,这是至关重要的。
Jonathan Nolan认为,之前一直在讲人工智能会出现一些很坏的发展方向,不是说一定不会坏,但需要和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和谐相处,“我相信这会是一个积极的未来”。
那么,未来我们该如何对待人工智能?
任宇昕的回答是,就像我们今天对待山川河流,对待树木,对待草,对待动物一样的对待人工智能,成为一个和谐的共同体。在他看来,这可能就是“好好活着”吧。
以下附完整高端对话整理:
梁冬:这是一个越来越盛大的大会,在过去的四年很有幸的一直跟随着腾讯见证了开放平台的发展。
今天我在下面的时候接收到了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这个信号就是腾讯正在立志于从一家社交和科技公司变为社交科技+文化的公司,这件事情意味着腾讯开始在思考,他在思想上对人类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价值和影响。
有请三位讨论嘉宾,腾讯集团首席运营官任宇昕、《西部世界》编剧、导演、制片人Jonathan Nolan,MIT媒体实验室教授、高端仿生学中心负责人Hugh Herr。
我昨天晚上和Hugh Herr聊到关于他的身体和他的意识与机器连接的时候,我在想他明天要穿一条长裤上来,我是不是不礼貌的请他分享他的腿,结果他说他想穿短裤上来。Hugh Herr,能不能分享一下你走上来的整个感觉?你可以跑吗?
Hugh Herr:可以。
梁冬:请问你可以攀岩吗?
Hugh Herr:可以的,17岁的时候我因为登山失去了双腿,当时冻伤就截肢了,我现在戴的是假肢,这样的假肢能够使我登山,我还可以打网球,还可以跑,技术让我不再是残疾人。
梁冬:我觉得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努力所产生的价值,我非常敬佩你。
我想问三位嘉宾,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常常会思考的一个问题是什么?
Hugh Herr:首先我是MIT媒体实验室教授,我们的实验室正在推动让人的肌体和外部世界进行连接,如何实现人机互动是我们研究的方向。我们会在想如何扩大人的能力,这是我们的一个目标,我们希望不仅仅能从身体上、意识上增强人的感知。
梁冬:如果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肢体,有没有可能有一天人在成都,但是腿却在纽约街头跑步?
Hugh Herr:我们注重的是生理上的框架,一些人可以穿戴的机器设备,这可以让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而且效率更高,这是我们正在做的研究。同时,我们也防止每个人因为年龄的增长身体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看到人们逐渐向仿生学的方向发展,在街道上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可能用的是仿生骨骼来增强他们的能力。
我们实际上已经在考虑要延伸人的神经系统,这可能有一些非人类特点,比如说仿生学翅膀,我们可以使用人的神经系统控制翅膀,同时你也可以感知翅膀。在触摸的时候,我们可以感知翅膀在动,因此我们在想如何减少机器人的世界和人的世界的差距,这样我们可以在人的定义上进行延伸,我们可以把我们所见的新世界很好的联系在一起。
梁冬:您认为未来五年或者未来十年能实现这样的梦想吗?
Hugh Herr:我们在实验室已经有一些应用了,这很大增强了肌体的能力,MIT实验室是第一个腿部穿戴设备,这给人们的生活效率大大提高了,如果有其他的仿生学设备可以使你移动速度更快,同时我们可以跨过山或者小溪,但是这和我们平时跑步是不一样的,这是将来的转换方式或者升级方式,我们会增强身体的功能。
梁冬:你的脚是用神经系统控制的吗?
Hugh Herr:在实验室可以做到用神经系统控制,我们有一个模型,这个模型可以延伸身体的感知,通过神经系统的控制可以调整假肢的位置,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可以动你的关节,你可以感受到关节上的力量,我们是用的合成感官器,这在神经系统上有所反馈,所以是可以感受到的。有一些合成组织已经成为了人的一部分,而且他根本感觉不出来这是合成的。
梁冬:我前两天看到有一个新闻说有一名男性出轨,然后被他太太“净身”出户了,通过你们的仿生技术还可以恢复他的能力吗?
Hugh Herr:那我们应该努努力,应该做一下研究。
梁冬:第二个问题我想问一下Jonathan Nolan,最近你常常思考的问题是什么?
Jonathan Nolan:我现在想的是你刚刚问Hugh Herr的最后一个问题。
非常幸运的是我一直在研究我感兴趣的问题,这也是今天的主题——人工智能。过去几年我们越来越接近了人工智能,或者说人工智能已经到了最后的协商阶段,现在是一个黄金时代。我们一直在谈人工智能,我们如何进入人工智能的世界,我现在对这个问题仍然非常感兴趣。
梁冬:人和人之间似乎变成了平行的物种,从技术上来说有可能人工智能会拥有它的人权吗?
Jonathan Nolan:你问的这个问题非常好,这个问题的核心其实就在于智能。我们现在要了解现在的人工智能是什么样的人工智能,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工智能的元素或者人工智能在利用。可能下一个世纪我们会进入人工智能新的时代,就是说会进入智能的爆炸,它将会以我们没有预计的方式呈现,就像我编剧的《西部世界》那样,我们不得不扩大智能这个定义的时代,现在我们觉得我们是地球上唯一的智能的生物,可能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唯一的了,我们就可以和他们进行互动了。也就是在地球上创造出拥有智能的另一种人类,这对于我们的社会和公司将会带来极大的改变。
梁冬:请问现场的朋友有没有看过《西部世界》?有看过的请鼓一下掌,让我知道有多少人。《西部世界》里面有一个场景,就是所有被人工智能创造出来的人有一天意识到他可能是被创造出来的,我想问一下Jonathan Nolan我们也许也是被某一个超级世界创造出来的正在游戏里面的人?
Jonathan Nolan:我现在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个话题也是大家之前讨论过的,这也是台上几位应该思考的问题。Hugh Herr所做的工作也是我一直心之向往的,因为他做的不仅仅是人工智能,而是以人类的能力增强人工智能,改变人工智能的本质、范围,我们可以去更多的赋能,可以把人工智能延伸到更多的方面,这也是现在的人工智能或者人类智能在未来五十年要发生的变化,这是必然的趋势。
刚才我们在说技术的纯粹性,技术的单一性,这是所有人的思维,就是我们的思考都会在同一个区域被整合、融合。我们现在已经在技术整合,技术纯粹性的时代了,我们可以使用同一种语言,可以分享我们的思维,我们现在其实是把智能整合成为更大的智能服务器,我们会把人类的智能联系得更加紧密,这在未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梁冬:您是否认为我们是被另外一个更高的人工智能创造出来的正在参与游戏的玩家?就像你的《西部世界》里面那样。
Jonathan Nolan:这个问题很个性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和答案。我觉得我们是从星球起源时开始的,我是认同宇宙起源混沌论的。
梁冬:你的意思是作为人类来说,是参与到整个进化当中来的,而不是纯粹设计出来的。
我想问一下任宇昕先生,最近一段时间你在思考什么?
任宇昕:我们希望所有人想到我们(腾讯)的时候想到两个标签,一个是科技,一个是文化。我们是一家科技公司,如果我们自己要做文化这件事情,应该是要和过去传统做文化的公司是不同的,就是怎么样将科技的力量赋能到文化当中去,作出科技公司做文化的特色。
比如林松涛说的AI游戏,他说将来AI可以参加王者荣耀职业比赛,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我们玩的游戏,比如角色扮演的游戏,那些基本上都是写好游戏背景和整个世界以后,没有大的升级,没有人为的创造团队对它进行版本升级,它基本上是一成不变了,如果我们能够把AI应用到游戏世界里面,其实游戏世界里面的每个角色它其实有自己的思考,它可以自己往前演进,脱离了程序对它的干预可能里面的情节、故事、角色、能力可以自我发展,就是将来玩游戏不是玩制造团队设定好的游戏,可能是玩自我进化的,不断进步的,你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世界的游戏,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以前我们讲AI越来越厉害,会取代人,到底人应该怎么办?早期我们认为AI只能帮助人做简单、重复性的工作,比如洗碗等等,但是Alpha Go已经脱离了人类对弈的棋局,具有战胜人类围棋选手的能力。我想艺术创作这件事情,我们过去认为AI不行,但是AI真的不行吗?
有可能他是先学我们人类创造出来的文学、电影、歌曲,去学习人类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旋律,喜欢看这样的故事,他可以慢慢模仿、学习人类喜欢的这些事,但是有一天他可能会脱离人类,不会学习人类怎么创造这些的,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考,按照自己的学习创造自己喜欢的东西,人类可能有一天会跟随AI创造出来的东西,这可能才是酷的,才是超越想象的,从而让AI引领文化的潮流,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我不知道这有多远,既然我们要做科技和文化这两件事情,我觉得朝着这两个方向去做是蛮好玩的。
梁冬:我听到了一种声音,这个声音就是既然连编剧这么高深的事情都可以由机器和AI来创作的话,那大部分人的职业就有可能会消失掉,然后重新学习。Jonathan Nolan你担心腾讯创造的未来来做你的《中部世界》或者《东部世界》吗?
Jonathan Nolan:是的,我现在很有这种危机感,今天晚上我可能会睡不着了,我觉得我干这一行业就这几年了吧。
其实我们确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会不会人工智能某一天取代人的很多工作,这也是我作《西部世界》希望探索的主题。我们希望能够和人工智能一起协作,第一个合作方式就是音乐,因为音乐它其实是有很强的数理规律,这可以和人类相结合,其实音乐是纯数学的,这方面可以通过AI来实现表达。
梁冬:也许不是AI取代人类,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是人和AI共同协作,甚至可以在音乐创作领域作出很大的作品。
我想问一下Hugh Herr,你们现在做的AI的事情,有没有想过把你自己的人生故事和你对AI技术创造的理解发展出一个新故事出来?
Hugh Herr:我的想法是人和机器之间的协作与合作,而不是AI和人类竞争,或者说AI和人类隔绝,应该是AI和人相互合作,相互协作,而且应该是对AI的增强。
如果说人最擅长的能力或者最不擅长的能力会不会由机器或者人工智能来填补这个空缺,由他们来弥补人类不足的可能性。还有就是整个物理环境当中,我们也可以加强人和机器之间的表达,我们可以建立起一个全球的环境和全球网络。我们需要很强的讲故事的能力,和艺术创意能力,以及思考能力,我希望这个过程当中人类能够主动的负担起责任来,或者在其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希望1+1=10。
梁冬:我希望未来的若干年世界都有一个主要的主题,就是到底人和机器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随着人工智能越来越强大,甚至出现了超级人工智能的时候,人有什么价值?请问三位,在未来15年一个人有什么价值?人的主要价值是什么?
Hugh Herr:未来15年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应该是中期时间段。我觉得人的同理心,人的创造性将仍然是未来15年中人最重要的价值,甚至是未来50年当中人最重要的价值。我们要作出很艰难的决策,因为现在是人来设定机器、设定智能在未来50年发展当中的初步设置,那这个技术能不能植入,能不能融入到我们所推崇的个人的自由或者道德以及价值观当中呢?
我们能不能为发展人工智能建立一个坚实的基础,这个基础将是增强社会的发展而不是削弱社会的发展,这个基础将是增强我们每个人的能力而不是削弱每个人的能力,这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非常重要的,非常艰难的设计抉择,但是我们一定要作出这个抉择。我们可能会有跌跌撞撞,中间会碰到一些障碍,遇到了困难确实会影响我们子孙后代的未来。
梁冬: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似乎人和机器并不是平行发展的,有可能在很短的将来人类可能会和机器共同进步,我们很难知道未来的人将有什么样的价值。
同样的问题我想问一下Jonathan Nolan和任宇昕,就是未来的人有什么用?
Jonathan Nolan:这取决于我们现在的这个时代,也就是我们会大大的增强发展人工智能,还是大大的增强发展人类智能。当然会有一些发展和变化,我们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变化时代,还不知道到底变化是什么,所以现在这个时刻人的价值,就像Hugh Herr讲到的仍然有极大的价值,比如我们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在讲我们要把这个婴儿房粉刷成什么颜色,要给他买什么样的绘本,所以人类这个物种在现在其实是在给予另外一种物种的诞生,那我们需要负担责任,要承担义务,我们需要讨论未来的可能性,以及我们到底要给予这个新一代智能什么样的道德感和价值观,这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之前一直在讲人工智能会出现一些很坏的发展方向,我不是说一定不会坏,我们当然需要和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能够和谐相处,但我相信这会有一个积极的未来。
梁冬:他说当我们生一个小孩的时候我们会给他读什么样的绘本和带来什么样的价值观,对于未来的AI我们也应该赋予什么样的价值观。
任宇昕:这有点像是一个终极哲学问题,人到底为什么活着。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好的答案,如果要回答我想就是四个字“好好活着”,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有人说人区别于动物就是要活着,繁衍后代之外还要创造价值,创造价值包括什么呢?比如说为社会创造财富,那为社会创造财富目的是什么呢?比如说为了科技进步,但是科技进步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就问到了终极问题,就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那些比较高深的终极问题不去回答的话,人作为自然界的一种生物,我觉得首先要确保和整个生态和睦相处,大家很好的在一起,我觉得“好好活着”四个字就代表了很多,比如过去我们要和整个自然界、整个生态和睦相处,整个生态好我们的生活质量会更高,会活得更好,也许未来的人工智能、机器人等其他的智能动物,人将来可以装上翅膀或者其他肢体之外,是不是狗脑部里面可以放一个芯片然后可以和我们说话,然后变得更加聪明。
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的程度,智能化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会做好准备迎接这些变化,拥抱这些变化,适应这些变化,欢迎它们加入到我们这个生态圈里面。就像我们今天对待山川河流,对待树木,对待草,对待动物一样的对待人工智能,成为一个和谐的共同体,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好好活着”吧。
梁冬:结束之前我想给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前两天我和我儿子讨论未来人类要发展到什么程度,人工智能如何厉害,所有人都可以用激光枪互打的时候他在练咏春拳,我问他说练咏春拳的目的是什么?他说练咏春拳的目的就是可以练一下。可能就像刚才几位嘉宾所说的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
感谢今天的三位讨论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