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周丽娜 编辑顾佳贇
多种类别的自动驾驶车辆从北京全长3公里的“泡桐大道”上驶过
市民在北京经开区能打到全无人自动驾驶乘用车了——通过萝卜快跑、百度地图、PonyPilot+等App下单，自动驾驶出租车来到特定上车点，乘客输入手机号后4位，车门把手自动弹出，乘客后排上车、系好安全带，车辆自动行驶，载客前往地铁口、重点商圈、市民公园、住宅小区等多个目的地。
近日，萝卜快跑、小马智行取得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首批“无人化车外远程阶段”示范应用许可，获准在京开启全无人自动驾驶出行服务。两家企业各投入10辆全无人自动驾驶车，在北京经开区60平方公里范围内划定区域开展全无人自动驾驶运营示范。
2022年10月，北京市智能网联汽车政策先行区开放自动驾驶无人化道路测试，同时发布全国首个“无人化道路测试管理实施细则”，明确将测试划分为“副驾有人”“前排无人，后排有人”“车外远程”三个阶段，有序推动产业步入整车无人化阶段。
近日这一许可的颁布标志着自动驾驶无人化测试已进入“车外远程”阶段，北京成为全球首个落地全无人车队的首都城市。
“智慧车+聪明路”
全无人自动驾驶车行驶在北京亦庄的马路上，过路口时汽车自行决策是否转弯，何时转弯，整个驾驶过程平稳匀速。虽然车内无驾驶员，但是在百度阿波罗科技公园（ApolloPark）内有远程安全员监控行驶情况，在交通管制等极端情况下可以从云端接管车辆。
搭载小马智行第六代自动驾驶硬件系统的全新一代Robotaxi车型近日也正在位于亦庄的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开启公开道路测试，该批车辆预计将很快进入整车无人道路测试。小马智行副总裁、北京研发中心负责人张宁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该批车辆全面通过了中国汽车工程学会《智能网联汽车城市道路场景无人化测试场地试验方法及要求》中的技术考验。为了保障安全，小马智行自研传感器清洁系统，使车辆在雨、雪、雾、沙尘等各类复杂极端天气下的表现得到大幅提升。此外，小马智行使用了多层冗余机制，主系统罕见异常的情况下，可通过缓刹、靠边停车、紧急制动等方式让车辆进入最小风险状态，等待后续命令或由救援人员接管车辆。除以上系统层面的冗余设计，硬件层面以及软件各子模块也配有冗余。
在此次获批许可之前，萝卜快跑、小马智行已先后拿下道路测试、示范应用、商业化试点等多个形式的许可。自2022年底获得“无人化车外远程阶段”测试许可以来，两家企业的车辆在亦庄地区公开道路进行了3个月的全车无人测试。在应对十字路口、狭窄路段等复杂场景以及极端天气方面，全无人自动驾驶车辆做到了安全稳定。
“智慧的车”离不开“聪明的路”。北京亦庄许多路口设置的多功能综合杆成为马路的“眼睛”和“大脑”，路口车流状态、交通变化规律等相关信息助力全无人自动驾驶车辆选择最优控制方式，实现“绿灯自由”，有效提升了乘客的出行体验。
目前，北京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已基本完成2.0阶段的建设，扩建新增了305个智能路口，智能路口总数达到332个，覆盖经开区60平方公里，常态化开展测试和商业化服务的各类高级别自动驾驶车辆约300辆。除了Robotaxi、无人零售、自动驾驶警务巡逻、微循环接驳和公园漫游车等场景也已经落地。
发展智能网联汽车产业，是北京市建设全球数字经济标杆城市的重要内容之一。如今，北京市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已全面启动3.0阶段建设，将逐渐推动完成复制推广、技术迭代、政策创新、产业聚集四项任务，在“安全第一，兼顾效率”的原则下，推动全无人载人示范。北京市智能网联汽车政策先行区已先后发布了高速公路测试、无人化城市道路测试、示范应用和出行服务商业化试点、无人接驳车道路测试与示范应用等一系列创新管理政策。
喜忧并存
3月底，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在比亚迪2022年财报交流会上表示，现阶段不断鼓吹的无人驾驶、自动驾驶，几乎无异于泡沫。他认为，目前看未来的主要方向还是高级辅助驾驶，需要驾驶员扶着方向盘，特殊路况的无人驾驶应用场景目前还很少。ADAS算法、高阶辅助驾驶在资本裹挟下被神化了，市场会慢慢回归理性。
“我觉得十年以后连L3（有条件自动驾驶）都不会真正实现。”地平线创始人兼CEO余凯公开表示，自动驾驶不同于当下正在“狂飙”的ChatGPT，因为自动驾驶尤其是无人驾驶的容错率为零。他认为，绝大多数用户并不需要真正实现无人驾驶，而是需要驾驶过程中的轻松感，消除紧张和疲劳。“地平线就是要实实在在地从高级辅助驾驶开始，去为用户创造价值。”
2022年可谓自动驾驶行业的“寒冬”，一些相关技术公司估值缩水、裁员倒闭，高阶自动驾驶技术迟迟难以商业化落地。有的以L4（高度自动驾驶）技术为主要业务的科技公司也开始战术性放弃“仰望星空”，从L4直接切到L2++（部分自动驾驶），以期尽快实现商业闭环。
也有人对自动驾驶的看法从质疑变为看好。2019年，比尔·盖茨曾公开质疑“为什么要把AI的未来押注在自动驾驶上”。然而，2020年开始，微软开始了与英国自动驾驶汽车初创公司Wayve合作，又先后投资了自动驾驶初创公司Cruise和雷达公司Echodyne。
“近年来，我们在自动驾驶车辆方面取得了巨大进展，我相信在未来十年内将达到一个临界点。”3月29日，盖茨乘坐了Wayve自动驾驶出租车后在GatesNotes博客中写道：“如果你像我一样开车上下班，想想你在开车上浪费了多少时间。相反，你可以补上电子邮件，或者读一本好书，亦或看你最喜欢的电视剧——所有这些在完全自动驾驶汽车中都是可能的。”
“乘坐过无人驾驶的人都会选择更加相信无人驾驶。”百度智能驾驶事业群自动驾驶市场公关负责人任翰告诉《瞭望东方周刊》，2022年，北京亦庄的一个用户在萝卜快跑总共下单出行服务979单，而广州市科学城的一个用户全年乘坐里程高达7095公里，创造了萝卜快跑全年最高里程用户的纪录。截至2023年一季度，萝卜快跑订单量已超过200万，无人驾驶正在快速进入日常生活。同时萝卜快跑App用户满意度评价达4.9分，其中5分好评占比高达94.19%。
2022年11月1日，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5G云代驾的操控室内，工作人员远程监控、操控无人车（彭子洋/摄）
重构交通
“汽车革命的下半场是智能化、网联化、共享化，其主要核心技术是汽车芯片和操作系统。”中国工程院院士陈清泉表示，智能网联重新定义了汽车，它不再是一个传统的机械产品，而从一个代步的工具走向智能移动的出行空间。
2022年8月科技部发布的《关于支持建设新一代人工智能示范应用场景的通知》中首批支持建设十个的示范应用场景中就包括自动驾驶。通知明确，针对自动驾驶从特定道路向常规道路进一步拓展需求，运用车端与路端传感器融合的高准确环境感知与超视距信息共享、车路云一体化的协同决策与控制等关键技术，开展交叉路口、环岛、匝道等复杂行车条件下自动驾驶场景示范应用，推动高速公路无人物流、高级别自动驾驶汽车、智能网联公交车、自主代客泊车等场景发展。
目前，国内多个城市开始了全无人自动驾驶的测试和运营。在上海，截至2022年11月已开通了926条自动驾驶测试性道路，测试场景数为1.5万个。在武汉，随着第五批智能网联汽车测试道路风险评估的完成，武汉市经开区成为中部地区首个全域开放智能网联汽车测试道路的区域。
2023年，北京市将“高级别自动驾驶示范区扩区建设”列入《2023年市政府工作报告重点任务清单》，计划在现有60平方公里基础上，拓展到亦庄新城范围，并逐步完成全市500平方公里的示范区扩区工作，还将探索打通从经开区到机场的无人驾驶运营线路，实现京津冀干线物流商业化运营。
百度集团资深副总裁、智能驾驶事业群组总裁李震宇认为，未来的智能汽车，不是有四个轮子的大号手机，而是可学习、可成长的
智能机器人。当前，智能驾驶从“初期市场”向“早期大众市场”的跨沟已经开始，未来3年是智能化的关键窗口期。他预计，2026年，当智能驾驶完成市场“跨沟”后，没有智能驾驶能力的汽车将难以进入用户的购车清单。
“无人驾驶的核心从来不是替代人，而是改变未来的新业态。”行深智能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安向京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