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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工智能(AI)进入医疗,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
一位从医多年的骨科专家曾表示,过去年轻的骨科医生要成长为主刀,需要几十台或上百台手术的训练,但在
机器人的辅助之下,不到10台手术,医生便能独当一面,前提是医生具备一定的外科手术基础和骨科经验。
孟庆虎和孟李艾俐很认同这样的说法。尤其是人工关节置换这样高难度的手术,机器人不仅能帮助医生缩短学习曲线,还能做到传统手术难以达到的精准和统一化,造福所有患者。
这也是他们夫妻俩放弃国外优厚待遇毅然回国,研发骨圣元化全膝关节置换手术机器人的原因。
回国
孟庆虎和孟李艾俐是一对“海归”夫妻,共同创建了元化智能科技(深圳)有限公司。在南方科技大学任教的孟庆虎担任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孟李艾俐则担任公司的董事长。
公司取名元化智能,这是孟庆虎想的名字,源于东汉末年著名医学家华佗,字元化。“我对中国文化特别崇拜。我们是做骨科手术机器人,而华佗也有‘刮骨疗毒’的典故。并且‘元’意味着创始,‘化’意味着能把任何东西化解,我们是第一家用原始的创新化解所有问题的公司。”孟庆虎解释道。
也正是出于对中国文化的向往,让孟庆虎下定决心带家人回国。
孟庆虎夫妇在加拿大生活了10多年。回国之前,孟庆虎在加拿大一所高校担任教授,孟李艾俐也经营着自己的企业。两人育有一女一儿,一家人生活无忧。
2001年,孟庆虎有机会前往香港中文大学进行学术休假,为期一年。考虑到两个孩子从小在异国他乡生活,很少有机会体验中国文化,所以,孟庆虎决定带上家人回国生活。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一年以后,孟庆虎不想走了。
“香港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发展得非常好,生活也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它靠近内地,我们随时可以到深圳,随时可以回山东老家祭祖,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根是在中国。”孟庆虎很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迟迟没有回到加拿大的学校,学校给他停薪留职,但最后,孟庆虎还是选择了辞职。
孟李艾俐的顾虑则会更多一些。当时,家里的长辈、孩子的朋友圈、自己的事业都在加拿大,突然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孟李艾俐更重视家庭,“一家人一定要待在一起”。最后,她选择卖掉自己经营多年的公司,陪丈夫和孩子留在香港。
回国后,孟李艾俐做起了全职母亲,照顾家里的大小事务,包括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当时,孟李艾俐一家住在位于香港沙田的香港中文大学,孩子则在香港岛的一所国际学校读书,孟李艾俐每天开车接送孩子几乎穿过整个香港,往返一趟就要三个小时。“其实那时候也是很忙很累,但是能有时间跟孩子聚在一起交流,我倒觉得这个事挺享受的。”孟李艾俐说,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是痛苦的,但丈夫的决定是对的。
骨圣元化全膝关节置换手术机器人模型。
创业填补“空白”
孟李艾俐是个闲不住的人。随着孩子们陆续上大学,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据市场调研机构弗若斯特沙利文的资料显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中国仅已安装189台腔镜及17台关节置换手术机器人。2020年,中国机器人辅助关节置换手术数量仅为243例,渗透率不足0.1%;而同期美国的机器人辅助关节置换手术数量高达10万例,渗透率为7.6%。
孟李艾俐敏锐地发现,智能骨科是具有迫切临床需求和商业价值的市场,决定通过创业和丈夫一起填补上这块“空白”。在创业这件事上,夫妻俩还达成了一个约定,公司运营由孟李艾俐来管理,产品技术由孟庆虎来帮忙把关。“可能我们在一起时间太久了,我们都非常了解对方,也很默契地信任彼此。”孟李艾俐说。
孟庆虎和孟李艾俐在接受采访。
创业之初,孟李艾俐在香港注册公司后,继续在内地寻找落脚的地方,她来来回回走过好几个城市,最后把目的地定在了深圳。事后回忆起来,孟李艾俐说,深圳的理念和创业环境,深圳市政府部门前卫的思维,是他们选择深圳的最重要原因。
2018年10月,孟李艾俐带领团队来到深圳;2019年下半年,手术机器人产品即将进入型检和临床试验阶段;但在2020年初,因为新冠疫情,临床试验不得不延期开展。
眼看时间一天一天溜走,却什么都做不了,孟李艾俐和孟庆虎的心里都有些着急。2020年3月底,深圳逐渐进入复工复产,孟李艾俐马上联系公司所在的街道请求复工,“街道领导很快就同意了”,夫妻俩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6月,产品开始第一例临床试验,半年时间内在国内各大医院完成了所有180例的临床测试。
这一年,孟庆虎也进入了南方科技大学,担任电子与电气工程系的讲席教授和系主任。居住在深圳,如果孟李艾俐遇到技术方面的难题,孟庆虎可以更方便地提供技术上的建议。
2021年底,骨圣元化全膝关节置换手术机器人进入创新医疗器械特别审查程序;2022年4月,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NMPA)的上市批准;2022年6月,在深圳举行上市发布会。
“这个速度是很快的,这里面离不开深圳的支持。”孟李艾俐感慨道,在创业过程中,她越来越能感受到深圳市政府工作的务实,为企业及时提供帮助和支持。
在孟李艾俐的办公室里,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就能看到马路对岸的南方科技大学校园。孟庆虎、孟李艾俐夫妻俩,一个在马路这头,一个在马路那头,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着。孟李艾俐曾开玩笑说,“深圳的创新创业环境真的很好,如果公司遇到技术困难了,专家就在对面。我们甚至可以在学校和公司之间开通一条索道,院士们坐着索道就过来了!”
而这一切,更让孟李艾俐为当初自己选择在深圳创业这个决定,而感觉到骄傲和自豪!
骨圣元化全膝关节置换手术机器人上市发布会。
打造国产机器人
骨科手术机器人主要应用于关节置换术(膝关节或髋关节)、脊柱手术,以及创伤中的骨折复位等领域。“人做手术往往会有各种不确定因素。在手术过程中但凡有一点点失误,人造的产品就有可能装不上去,或者装上不够稳定,这对患者来说是很大的痛苦。”孟庆虎说,用机器人做手术的优势在于更加精确和稳定,而且不会过于依赖主刀医生的经验。
在应用上,骨圣元化全膝关节置换手术机器人则表现得更加全能。孟李艾俐介绍称,这台设备能做膝关节置换、髋关节置换、脊柱创伤等7个适应症,手术误差在±0.5毫米。“我们对去年做完手术的病人进行随访,没有病人有痛感。通过X光显示,假体放在人体上是完全吻合的。”
骨科手术机器人具有传统手术达不到的优势,但价格门槛却限制了它的发展。昂贵的价格导致很多医院无力购买骨科手术机器人,也因此影响了医生对相关技术的掌握;对于患者而言,这也意味着用机器人做手术将面临一笔不菲的“开机费”。
元化智能公司的展厅内,满满一面墙的专利证书格外显眼。孟李艾俐说,公司已经拿到多项发明专利,目前产品使用的大部分零部件是国产的,其中,基础的关键部件导航系统是由公司自己研发生产。今年底,公司还将完成对机械臂的研发。未来,产品使用的所有零部件将实现全国产,“这就是咱们国产的机器人,成本肯定会降下来。”
说起公司生产的手术机器人将全部实现国产化,孟李艾俐的语气十分坚毅。
元化智能公司里有一面“专利墙”。
对科研,孟庆虎一直有着自己的思考和理解。他表示,“我们不能盲目地崇拜,一直跟着外国跑,而是应该仔细研究,寻找到一种方式超越他们。只要我们方法对,只要我们肯花力气,我们的智慧和决心是足以支撑我们的目标的。”
孟庆虎和孟李艾俐曾在香港生活了20多年,对香港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表示,作为一个从香港起步的高科技原创企业,有义务回到香港,为香港与内地搭建起科技创新的桥梁。
“我们希望把骨科手术机器人产品带到香港,让香港的医生也能看到内地在医学和医疗器械领域的发展与进步。”孟李艾俐透露,他们已经在香港成立了子公司,并在香港科技园设立了办公室,希望未来可以增进深港两地在科研和医疗领域的互动,一起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在海外学成的,如果能为国家做点贡献,对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幸的事情,而我们做的东西也是国家需要的,那就更有幸。”孟李艾俐说。